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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回憶如水似塵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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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要喜歡,慢慢看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?我望著趴在地上的那些痛哭哀號的人,回憶向開了閘的水一下湧了出來。

兩歲的時候,母親為了心中的愛情和自由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離開了我和父親,去了遙遠的大洋彼岸。對於父親,她的恨已經遠遠超過了愛。

母親是一名中學英語老師,而父親是一名中學美術老師,她痛恨他的懦弱,他的志向短小,他的一切,雖然在結婚前,她是那麽的迷戀,覺得懦弱就是溫柔,志向短小那是與世無爭,這都是父親的優點。

我的出生,她只欣喜了一個月,溫柔的為我取名白雲,希望我純潔無瑕,天真可愛。一個月後,她對我也開始厭倦,我的哭鬧,不安,頑皮。三歲的時候我想或許原本母親是希望來個天使,結果沒想到來了個惡魔。五歲的時候我已經當她死了。

終於糾纏了兩年後,她高興的領著箱子走了,我記得她走的時候很快樂,臉上一直帶著笑容,臉上煥發出一種重獲新生的光芒,遮掩了沙發上的父親和躲在角落的我。

三歲的時候,我已經可以自己端個板凳燒稀飯,煮面條,洗鍋刷碗,甚至照顧醉酒的父親。父親沒喝完的,我總是撿起來喝光,剛開始覺得很澀很辣很苦,慢慢的居然習慣了。我想,我的酒量基因占一半,但是從小打好堅實的基礎也有一半。

父親稀裏糊塗過了三年酒神的生活,終於有一天幡然醒悟,就像有人拿著一把錘砸在他腦袋上,開竅了。

某日一早,他醒來,精神抖擻的開始收拾自己,看著鏡中的自己,居然發現自己還是很帥,他低頭對我說:“小白,爸爸帥不?”

我狠狠的點點頭,我以為我的父親要發奮圖強了,我的好日子要來了,五歲的我內心有些雀躍。

父親的身邊開始有女人環繞,小小的我有些不安。父親有次喝多了回來洋洋得意的跟我說:“小白,你知不知道,你爸爸其實是個藝術家,哈哈。”然後倒下就睡著了。

然後第二天一早,他就叫醒我,說:“小白,爸爸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。”我開心的跟著他就去了。

那裏有很大很大的操場,操場上很多小朋友,有滑滑梯,有玩具。我眼睛瞪得大大的,這才是童年啊,各種羨慕啊。兩歲就當保姆,這是要多虐的人生啊。

父親見我發呆,對我說:“你要喜歡,慢慢看,我有事先走了。”於是轉身離去,我處於興奮中,以至沒有發覺,他連一句“我等下來接你”都沒說。

天色暗了下來,一位婦人發現了我,問我是誰?我才發現父親早已不知所蹤,早熟的我才明白過來,我已經沒有父母了,雖然他們都在人世。

我含著熱淚撲向婦人,哭訴,“我是個孤兒,請收留我。”兩歲就當保姆,剛五歲,我就有三年的經驗,我越想越悲,哭得驚天地泣鬼神。婦人實在受不了,就讓我住了下來。

而我後來也才知道這原本就是孤兒院,而知道的時候我已經不哭了,而是在心裏罵道草泥馬,對這個不負責的父親,這個男人一早就計劃好了。

看清無恥的男人和女人的真面目,我在心裏暗暗發誓老子要自強,要活得更好。

十歲的時候,因為打架,被院長攆了出來。麻痹的,狗日的王小明,長得跟男人樣,不就是姐不願意加幫派嘛,居然幾人合起來打我,但是自豪的是姐沒輸,就是代價大了一點,被開除了。

當初收留我的婦人李老師跟我說,鄉下還有個奶奶,讓我去找她。成年人的她早已知道我的父母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,與其去被嫌棄,不如去找個被遺棄的老人,兩個人有伴。

奶奶八十了,所以她後來常說,“小白,我可憐的孫女,奶奶想去看你的,只是奶奶老了,動不了。”我背對著她摸了摸眼淚,洗衣服說:“奶奶,我不可憐,我有你陪我。”

快樂的過了三年,奶奶一覺早也沒有醒來。我趴在奶奶床頭哭得昏天黑地,都沒能叫她醒來。這個世界上人最疼我的人去了,雖然只有三年,但是卻好似三十年。哭完,我在心裏罵道,草泥馬,這次是對天。

然後從此,我就認定,世界上最可惡最壞的其實是老天,它跟我有仇,見不得我好過。於是,我站直了小小的身體,怒目瞪向天空,高聲吶喊:“草泥馬,你放心,我不會輸的……”我要頑強的活下去。

接下來,九年義務制教育我上了初中,放學了我去做小工,攢學費,順便種奶奶留下的地養活自己。所以,後來我上某某網站看到很多種田文時,我覺得她們是在休閑,其實,真正的種地很累,而我也不想在去穿越體驗。

上了高中,我申請了貧困助學金,照例邊學邊打工。大學,城市大了,對於我來說,機會更多了,兼職更好找了,只要不怕累,總是能掙到錢。

多年的自力更生,讓我不怕苦不怕累,只要有money,那就是我的動力和源泉。

是的,一路長大,我沒有閨蜜,沒有要好的同學或朋友。親,交閨蜜也是要時間去相處的,在學校,我要學習。放學了,我要去打工,沒有一點空餘時間。以至於大學調休去了文秘專業,我也只好認命。

同樣認命的是我發現我鬥不過老天,我就是個杯具。還是一巴掌被老天呼來地府,苦逼的開始地下人生。

我搖搖腦袋,過去的陰霾已經屬於塵埃,調整呼吸,心態,心態最重要,活好每一天才是最有意義的。

雖然我的生命短暫,但是至少我沒有虛度。在地府,好歹我找到工作了,白雲,要努力。

我跨入電梯,來到第四殿出口處。既然下班早了,不如出去逛逛,放松下心情。生前沒時間沒金錢來看大海,現在有時間還免費游海底世界,不能浪費。

人生嘛,最重要是張弛有度,勞逸結合,嘿嘿。

我取出銀哨,吹了三聲,沒反應,雷鋒叔叔呢?正在沮喪時,一股寒氣襲來,站崗的鬼卒一動不動,我一樂,他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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